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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们最缺的就是「演技」

本人大大小小的话剧/歌剧/先锋实验剧等等乱七八糟的类型都看了不少，但本作里嚷嚷着「演技」的演员们着实让我尴尬，按照目前动画的表现来看，其实主角们最缺的就是「演技」。

首先，现实中的舞台剧很忌惮演员的用力过度，尤其是不合时宜的用力。如果每个人都像主角团这样，表演的时候动作幅度加大、嗓门更大、眼睛瞪大，整个剧从头到尾都会闹哄哄的，削弱了角色之间的主次地位和剧情的层次感。动画一集一个「用力」，加上穿插演员的回忆，这个节奏大家似乎可以接受。但放在整个剧里，这几乎是灾难性的表现。看过剧的人应该知道，传统的舞台剧和电影、动画不一样，情节密度极高，节奏本身已经很快了。加上舞台剧没有字幕（有些有钱的剧院会做显示字幕的屏幕，放在舞台两侧，例如悉尼歌剧院），观众需要全神贯注地观看、仔细听台词才能跟上剧情。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每个演员都在用力、夸张地「表演」，只会让人感到视觉疲劳。曾经看过一个高中生毕业舞台剧，亲身体验了这种痛苦。

在我看来，用力过度恰恰是演员「不会演」的表现。这个想法来源于我以前参与编剧和排练的直观感受，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人在台上，只会通过夸张的肢体和声音来展现出自己异于往常的「表演状态」。但事实上，好的剧本是不可能让你持续地「用力」，而且观众最期待所谓「演技」的时刻，往往不是激烈的战斗场景，戏剧的魅力在于「戏剧性」的时刻。例如谜底被揭穿时、最重要的人死去时、秘密暴露时，角色的反应是怎样的。反观本剧中展现「演技」的时刻大多是战斗场景，这些场景反而是无法表现「演技」的，更像是炫动作戏的「杂技」。

我们无从得知「东京blade」提供了一个怎样的剧本，只知道它是推子世界里很火的漫画，但目前来看除了各种各样的战斗情节，剧本的主线/人物都非常单薄（或者说赤坂也没想让大家知道这些），以至于很少有适宜的scene来举例去讨论「演技」。本以为19集里鞘姬（黑川茜饰）被杀时，可以期待一下刀鬼（好像是这个名字？）（阿库亚饰）痛苦、挣扎、绝望的「演技」。结果瞬间就给我转战斗画面？导致我看的时候对鞘姬的死完全感伤不起来？这个情绪过渡可以说就是没有过渡？（不知道下一集会不会有真「演技」画面）。

所以，每个演员都嚷嚷了半天，什么才是所谓的「演技」？我认为是无时不刻的「表演状态」。例如演员不是这一scene的主角时，ta依然能通过细节的动作维持住ta的人物形象和性格，甚至透露出剧本的线索。例如我曾经看过的几部经典话剧/歌剧，在聚光灯以外没有台词的演员之间仍然展现了丰富的肢体语言（既不是完全不动地站桩，也不是夸张地手舞足蹈），透露出剧本里交织的人际关系。而在动画里，我们会看到奇怪的一幕：当某人在展现「演技」的时候，其他人都仿佛静止了一样，惊讶地注视着某人的「演技」，而忘记了自己还在舞台上的事实，我愿称之为「演技回合制」。显然，这就是所谓的「出戏」。
  
「演技」又例如人物在心理和行为上的「戏剧张力」。大家一定看过犯罪电影里，那种一脸轻松愉悦犯案的恐怖杀人犯，比起大喊着杀杀杀的疯子，更让人毛骨悚然。舞台艺术里也是同理，一个好的演员可以在角色背负着诸多情感线/故事线的时候，仍然用少量的台词和动作，展现出角色复杂的心理。但还是那句话，「东京blade」里甚至连可以举例的scene都没有，「杂技」是看够了，但「演技」又从何谈起。

当然，动画想展现的是主角团们的「戏中戏」，借着舞台剧的皮套，每个人疗愈自己的心魔。但舞台剧要演出好几次的，难道你们每场都要疗愈一次？而且倒也不必一直冒出「让我看看你的演技吧」「这就是压倒性可怕的演技」这样的台词。真正的舞台剧演员在台上满脑子都是如何进入这个角色，如何在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上都贴近角色，而不是「演技」之间的超能力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