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7-3 00:04 /
全片的第一个场景是倒叙,久美子担任顾问时期的学生们正在演奏着,音乐lcut到下一个场景,睡梦中久美子的耳机中,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背景音短暂隐去,给了久父的提问:高三了还要参加部活到什么时候,伴随着久美子关上家门,音乐再度响起,和老友在上学路上相遇又是崭新的一天。

这个片头概括了本季的演出思路和剧作要素,时间的重叠与错位,高三背景下的进路的选择。

我们能够明显感受到这样时间性的镜头,因为系列刻画的高中校园时光将在本季迎来结局,而在校园中又将永远存在着全新的生命和梦想。就像本季选择的演出曲目:一年之诗,这是不可被打破的循环。这样的安排也穿插在全季,比如夏祭上部员与晴香香织已经互不认识,比如很多效仿前两季的演出模式。

在一年之诗中,小号和上低音号的soli出现在秋季,这是成熟与道别的金黄季节。

与之相应的,本季的明线是毕业进路,这条明线和高是直接相关的,在ep5中,由和丽奈的对话正式开启未来选择这个话题。因此和高坂的soli成为麦高芬是合乎情理的,因为其本身就寄予了久美子想要和丽奈在理想上并驾齐驱,成为特别的人为自己高中三年作结的心愿,这一心态和她本季的心路息息相关。

开端

在故事的开始,高黄二人作为部长和领队的“soulmate”,在其他人看来无疑般配且是soli的不二人选,久本人也产生了“终于追上丽奈”的想法并为之满意。这一阶段两人的互动是甜蜜的,但随着毕业这一必然结局的迫近,二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高在本季的形象延续了目标明确,优秀,不近人情的特点,但在和久的二人关系性上是软弱的,她持续地暗示和诱导久美子选择音大的道路,并对二人未来的离别频频表现感伤。

而久对未来的心态更加飘忽,尽管相比国中时她坚定了对音乐的热情,只是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对于是否应该将演奏作为一生的事业十分犹豫。而与国中时随波逐流的心态相比,此时的久在认真的进行思考和选择。“连目标都没有就定下出路,真的好吗”,“话虽如此,我也不想迷迷糊糊的决定下来”。但是无论怎样纠结,有选择的权利总是一种幸福。

真由出场与人物设置

于是武田安排黑江真由在这个时候侵入了久美子的生活,真由这个人物在前期的演技给的很灵动,退场总是伴随带着轻盈的肢体动作横移出画,非常符合水母的印象。相对而言,人格的刻画就不足,在夏祭结尾在这段模仿s1大吉山的表现蒙太奇中,给了她一个瞳孔倒影漫天火绒若有所思的镜头,但在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对于真由,不管是直白的心理还是侧面镜头的刻画都极其节俭,这对人物的安排很不利,以至于回忆起真由第一印象只是那句复读机般的やばり,和最后ep12只能使用仓促的回忆揭示谜底这样的手段,这些处理都是不够好的。

在真由介入故事后,对久美子的描写却生动起来,ep5,6,7能频繁见到久美子不含表情的局部特写,和叙境音的压抑使用(乃至不使用),强调了久美子对真由的恐惧和抵触。她也对真由转校之后的孤独处境采取了半漠视的态度。

真由在这里的形象十分挣扎反复,在开始时她能保持游离的态度,在察觉到久美子的敌意后和新环境隐藏的氛围后,她开始更少的出现在人群中 “我不喜欢被拍”(当然,这和她超然的形象是相符的,因为她的强大是不需要练习来提升的)。

在ep7中,久美子开始主动接近真由来弥补心中的罪恶感,她也在这里发现了自己抵触真由的更深层次的原因:真由让她想起国中时代的自己。

这也是全片第一次显式点明真由和久美子的镜像关系,真由在这里也展现出完全区别于原作的形象:一方面她自己内心并不认可这样的状态,一方面她仍然在坚持封闭自己的内心。和久美子的对谈是她洞察了久美子的本质,也是她的一次求救,但是此时的久仍深陷自己内心的动摇之中,还是不完全的成长状态,无法对真由敞开心扉。

真由可以视作久美子没有遇见丽奈的if线,只不过为了故事能够发展给安排上了符号般强大的才能,如前所述,这里人物形象的单薄损害了二元设置。京吹集中在久美子的主视点这一做法和前两季一致,但是前两季中并没有出现这样一个既能从外部威胁久动摇久,又在结构上具有明显对称关系的存在。这样的安排看起来观感欠佳。

“soulmate”的裂痕

如前所述,丽奈是二人关系中更敏感的一方,她也在时刻怂恿着久通过选择音大来维持和自己的联系。但是此时久心中已经有了不同的想法,她不想去音大,因为还不能坚定以演奏为事业,又不想去普通大学,因为觉得这样会回到初中随波逐流的自己。两人分歧的端倪在高隐瞒了自己润美的打算,直到ep9部长失格完成爆发。

部长失格这个章节可以说很失败,两人注定的分别在这里已经勾勒得呼之欲出,却仍要使用高坚决拥护泷这个发展来强行推进。丽奈总是使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而浑然不觉,久作为普通人不认可这样的做法,这个可以理解也很符合这个时期贯穿的,久对自己的思考。但是坚持按武吹写的执行泷的命令无疑把这里的逻辑冲淡了。

当然动画在这里的实际表现还是可圈可点,桥上的细腻演出,部长失格时和ep5暮光合奏进同一段bgm的照应,和黑泽朋世贯穿全季的完美发挥。画面上,本季光影对比被强化,人物脸型更狭长这场戏能看得明显一点。这里剧作上的推进结果是久抛弃了此前无论是部员矛盾调和还是试图弥合身边亲属关系所使用的打太极话术,此前包括久包括部员对泷的态度都是相信,相信遵循泷的指导就能拿到全国金,只要拿到金一切都是合理的,久在这里开始认真地对身边的一切产生质疑。

此后的两集作为过渡回帮助久重新建立,弥合和丽奈的关系,坚定价值观,久美子做大人装扮坐在金碧辉煌的演奏室,瞳孔中却倒映不出霙的身影。总的来说给人感觉并无多少前进。例如关西赛久美子的赛前动员,也是服务于剧本上的“做自己”,逻辑上恐怕并不坚实。而且这里不管是两香还是南中四姬,都给人招之即来的工具人的感觉。

与此同时,伴随着落选久美子和黑江的关系也走到冰点,从一开始的场面话到以部长身份要求真由努力吹奏,可以说完全卸下了面具也切断了二人的私人关系。

重叠与错位

久和真由都意识到了彼此的相似性,久此前的场面话虽然并未真的说服真由,但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她没有退出选拔。久在这里也意识到了真由心之壁下对音乐的真诚,更重要的是她能够克服内心的迷い,开窗成功。

久美子在最终选拔做出的一切令人感动,她依旧抱持着和丽奈吹奏soli的愿望,但是她也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true to herself。她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需要切实凭借自己来完成这一愿望。

公开选拔,恍然间一切被推回到三年前,久美子站在了倒置的立场上。在一年时,坚定如丽奈也产生了动摇的想法,更不用提此时的真由仍然是一个习惯自我保护的孩子。久在此时鼓励了真由,在过去她一直以部长的身份重复着和内心相矛盾的说辞,但是这一次,她真挚地希望真由拿出自己最真诚的演奏,不仅因为这是久寻找自我的必要一环,也是因为真由作为过去的久的这层设置,她理应在此,像久在S1大吉山一样,被拉向更高的地方。

在选拔的部分,剧本逻辑和分镜出现了一些vague的点,具体在于:久和真由的吹奏效果是否存在“高下”,这直接影响对于丽奈选择的解读,如果认为久至少在临场表现上比真由更逊一筹,这里丽奈选择了实力更强的一方,可以理解成“真有丽奈风格”的决定, 而如果在久美子的吹奏中,她的音乐透露出自己不去音大的决意,让丽奈转而选择了更坚定的一侧,,也可以是分镜中的“要是背叛我就杀了你”,个人倾向于第二种理解,尽管这样,三人也都用最诚实的音(おと)做出了应答。久美子看不见自己成为丽奈和霙的模样,她不再逃避而是选择了成为自己,尽管这样,她依然希望用得到soli这样的方式给自己的青春画下句号,这样的任性最终失败了。在关西落选时,结尾处给了久一个畸变的仰角背影;在这一次,镜头面对空洞辉煌的舞台灯光,终于能够转向久美子的正面,她接受了可以说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挺身而出维护了真由。而获得救赎的那个过去的久美子能够和丽奈合奏,现在的久美子迈向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三人的弧光同时完成。

在一切结束后,小奏哭着说出,私だって、最後に久美子先輩と吹きたかった,让人想到优子在第一季时的先輩のトランペット、聴いていたいんです。三年过去,久也成为了立派的部长,和香织一样拥有了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而永远有人正在年轻。

尾声

但是应该指出,这一集的解决冲突对在企划的代价在于:为了这个解决设计了太多悬念和太多反复,人物形象前面集数在迷茫中挣扎,没有实质进展。而本集的改编虽然解决了问题,却难掩本季整体的低迷与平庸,不能服众。最后的演奏可以说太过符合预期而波澜不兴,倒计时引入全国赛,回收本季片头的伏笔,演奏时的回忆场景,都是具像化时间的尝试,这样程度的巧思和投入可以说是本季动画层面尴尬处境的缩影,就像动画部分也有亮点,但最终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那些致敬前两季名演出的桥段。在所有不那么豪华的方案中,这似乎是聪明的一种,但及格的水准是不能让等待多年的粉丝满意的。

在动画的前两季中,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比正道。S1中即使是需要还原社团活动中这种微妙的关系感,也可以通过坚持做正确的事来wrap up,即使是被换下的苦呀西,也是前进路上的动力,S2中以ep5奇迹回声为界,主线部分明日香和麻美子对“现在”的选择,无论是亲情友情汗水抉择,都是闪闪发光的青春样貌,换言之,胜利是一种既定的心态,而在最终季中,则花费了大量时间去铺陈青春的不安定感,对于竞争对手的恐惧和敌意,对未来的不确定,对友人分道扬镳的哀伤。这让全片的立场变得暧昧而争议不断。

ep6和梓的对话给久美子指出了一条不做职业演奏但是留在音乐相关行业的路,梓在分别时对久美子说:做出决定别忘了告诉我,这真是一个压抑环境下的温情镜头,但是后文却对此完全没有照应了,这里的问题也是本季在人物使用方面的问题,明日香,四姬,小梓,都是用完即弃毫无连续和逻辑可言,就像拉出一些老角色走个过场充满了消费感。在中段章节,丽奈和泷这样剧情的关键人物更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失控。

尽管最终季有种种不足,尽管这样的结局是情感上不能满足的,我仍希望感谢这个系列和所有背后工作者们,能够完成这部对我很重要的作品。极富争议的改编不失为一种解决原作问题的尝试,并且可以看见的是,一种即将消失的尝试。

最后,非关文本的,观看全国大赛的演奏时,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全系列的第一集,那一瞬间久美子回想起儿时姐姐教自己第一次吹响号嘴,最终决定加入北宇治吹奏部。本集由山田操刀分演,这段充满命定感的演出至今仍是我心目中最为精彩的开篇之一。看到片尾彩蛋处久美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教室,我由衷地喜悦于她仍然快乐美好。时间能把平凡的日子酿成酒,剧中三年,现实中过去九年,足以让一个当初和剧中人物年龄相仿的孩子见识许多那时不敢想象的风景,而能够永远记起并怀着初学者的心态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Tags: 动画